没有感情的写文bot,目标是日更!嗑啥写啥,粉圈莫挨我~
有任何问题请先看主页置顶《看文指引》合集没啥东西是因为被吞了

【靖苏】《雪梅》章七(修改重发)

章七 身份

 

早已入冬,本就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院子更显萧条,梅长苏、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默然地立在残垣断壁之间,一阵寒风吹过,四人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战。

“苏……苏兄……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个园子的啊……”豫津望着这满目衰草,半枯荷塘,颓倒山石和遍结的蛛网,实在是欲哭无泪,总觉得好像随时会窜出什么鬼怪来,不自觉得朝景睿那里又靠了靠。

“若不是能看到这崇音塔的塔尖,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景睿也点头附和,伸出胳膊十分自然地揽过豫津。

“没想到金陵城内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谢弼目瞪口呆。

“我也不是自己找的。”梅长苏苦笑一声,“我托了一家商行,那老板和我推荐了这里,说是极好。我也让飞流来看过的,他也说极好……”

“极好……”三个公子哥都回音似的重重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呆呆地看着飞流窜过一座半塌的假山,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头被飞流轻轻一带,立刻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极好!”飞流看上去十分开心,也快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苏兄,你的心是有多大,让飞流来看园子。

“他说极好你就信了?也不亲自看看地方就付钱?江左盟已经富成这样了嘛?”豫津一连三个问题,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位一项精明稳重的苏兄。

麒麟才子的做派,果然与众不同……

“其实也不算太糟啦,地段不错,大小也合适。只不过要请人再好好修葺一下罢了,收拾出来应该会很漂亮的,再说飞流也很喜欢,你们说是不是?”梅长苏浅笑着安慰道,也不知是安慰这三个公子哥还是安慰他自己。

“景睿,明明是苏兄买园子被人骗了,你怎么看起来比他还沮丧?”豫津拍了拍好友的肩,一手拉过他,另一只手拉过梅长苏,“走走走,咱们再四处看看。

几人便在园中随意游走闲逛,只不过这园子实在是遍地杂草碎石,每一步走得都十分困难。

“哎哟!”豫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向景睿倒去,景睿没有防备,被他一撞也是踉跄了好几步,几个人本来就站得近,加之地面不平,谢弼又不会什么功夫,哪里躲的过去,也被景睿狠狠撞了一下,几个人一瞬的功夫竟是一个接一个歪歪倒倒地撞在一起,本来到了梅长苏这里,谢弼歪过来的力道已经卸去了不少,可是他身子弱,脚步虚浮,也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心中暗到不好,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已经摔进了一口枯井中。

三位摔做一团的公子哥,只听到梅长苏惊呼了一声,人就不见了。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奔向活人失踪之处,就见一个人影风一样从面前闪过,也不见了。

上一世,梅长苏买了这座园子,原本是打算修葺的时候让工人们发现井里女尸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豫津那一跤摔进井里丢了玉佩,倒让景睿发现了女尸,扳倒楼之敬的计划便整个提前了。

这一世嘛,若是还与上一世一样自然最好,如若没有豫津那一摔,让工匠们发现女尸,不过是将案子往后推些时日,倒也无妨,怎知这次倒霉的竟然是自己。

还真如上一世豫津说的那样,换作他梅长苏,定是什么都抓不住,直接到底。好在井底的淤泥十分厚,又落了一层枯草,没摔的很疼,不过也够梅长苏缓上一阵了。

几个人将荒草扒开才发现原来是一口枯井,井台全都塌了,又被杂草覆着,很难被人发现。景睿伸头向里望去黑洞洞、阴森森的,连忙大喊:“苏兄?!苏兄?!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苏兄?!”

梅长苏还有些晕乎乎的,就被一人扶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飞流。

“我没事。”梅长苏抬头向上喊了一声,中气不足,也不知道上头的人听到没有。

飞流抱住梅长苏的腰,看样子是要带他出去,梅长苏拍了拍飞流的手道:“这井口太小,我们两个人没办法一起出去。你听苏哥哥的话,先上去,找一段绳子,再来把苏哥哥拽上去好不好?”

飞流重重点了点头,脚一蹬就窜了上去。飞流这一下动作很快,差点撞上豫津的脑袋,这时上面几人才反应过来,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是飞流。

“苏哥哥。绳子!”飞流瞪着漂亮的大眼睛,说的很大声。

“你是说,苏兄让我们找绳子把他拽上去?”景睿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去找绳子。

趁着这个功夫,梅长苏蹲下身子,借着井口照射下来的微弱光线在淤泥中翻找了一阵,果然翻出来不少骸骨。

还是飞流的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找来绳子,将一头扔了下去,几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梅长苏身子又轻,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拽了上来。

“苏兄你没事吧?”

“没事,底下淤泥挺厚的,没伤着。”梅长苏柔声道。

他满身淤泥,头发乱糟糟得粘着枯草,与他平日里清逸若仙的模样大相径庭,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几人看着他想笑又不敢笑,梅长苏也知现在自己的样子定是十分的狼狈,自己便先笑出了声:“弄成这样也当真狼狈。”

景睿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赶忙上前为他整理周身。

“苏兄这一身泥的,咱们赶快回去好好洗洗。”

“等等。”

“怎么了苏兄?”

“回去之前,我想咱们得先去一趟京兆衙门了。”

 

冬至过后,天气愈渐寒冷。梅长苏的寒毒时常发作,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景睿见他日渐苍白憔悴,心疼的不行,就连豫津也不像往日那样总想着法子引逗梅长苏出门玩耍,而是变成三天两头的带着一些所谓的灵丹妙药跑来。这些药材丹丸大多是豫津道听途说弄来的,有没有效果且不说,就连有没有毒都说不准,梅长苏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乱吃,但见豫津这孩子一片热忱,倒也难以拂了他的好意。

“苏兄,兰园挖出了尸体,那里成了命案现场,也没法住了,天气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好,就不要急着搬走了。雪庐是客院,不会和主院有什么影响的。”

“身子不好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你比我还愁眉苦脸的呀?”梅长苏笑着宽慰他,“我一到冬天就这样,老毛病了,不碍事。盟里也是知道的,这不,不放心我,派了大夫和属下过来金陵,说是要照看我。这么多人,也不方便都住在这里。”

“好歹是侯府,多几个人也是招待的起的!”景睿忙忙劝说。见梅长苏明明最近虚弱的那么厉害,还清浅的笑着宽慰他,心里更觉难过。

“随缘吧,若是有合适的便搬出去,若是没合适的,那也只好再多叨扰几日了。”梅长苏淡淡的应着,只怕到时候不搬也得搬了。

楼之敬的案子是在梅长苏买下的园子中被挖掘出来的,谢玉多疑,就算这件事明着看上去梅长苏没什么关系,他也定会有所怀疑。再加上太子和誉王肯定在对方府上设了眼线,梅长苏谏言让誉王弃了庆国公这枚棋子并帮助靖王,太子那边肯定会得到风声。谢玉定会觉得梅长苏就算没有明着表态,但已经暗暗倒向了誉王,得不到就要除掉,以谢玉狠绝的性子,肯定会尽早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几日就要不太平了。

自从兰园挖出了尸体,梅长苏想买园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多少达官显贵都争相推荐,梅长苏却依旧悠然自得,偶尔挑挑拣拣几间还算不错的,带着小飞流,去看上一看,却也没表现出任何偏好,让人十分地捉摸不透。

直到这一日,蒙挚推荐了一个园子,邀他去看看。

这自然就是不久之后的苏宅了,与靖王府后墙一巷之隔,常人却又根本不会注意到。

梅长苏的心思蒙挚还是明白的,得意洋洋地介绍了这园子天大的好处,虽然被梅长苏明着暗着讽刺这院中的景致实在是符合他蒙大统领的眼光,蒙挚也只是撇撇嘴,不和他计较。

“小殊啊,到时候你找个擅长纵地术的人,挖一条密道联通你的后院和靖王府的后院,这样就算你们平日里没有公开交往,他也可以过来和你私会。”

梅长苏还记得上一世蒙挚这么说的时候,他当真是哭笑不得,可这一世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日在靖王府中景琰抱住他躲过飞刀,不由面上一红,道:“你就不能换个词吗?”

“相会?”

“再换一个。”

“幽会?”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懂你意思。”梅长苏见他用词越选越糟糕,摆摆手让他赶紧打住。

蒙挚看梅长苏一向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团浅浅的红晕,促狭地嘿嘿一笑,似乎非常了然的样子,倒叫梅长苏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离了园子,在一处路口,禁军大统领手下的一名骑尉奔来,禀告说皇帝陛下传召。

梅长苏眸色一暗,看来该来的要来了。

“承蒙大统领的厚情,既是陛下相招,不敢耽搁,就在此处道别,改日苏某再上门致谢。”梅长苏掀开小轿侧帘道,也没让蒙挚为难。

“苏先生客气了。”蒙挚拱拱手便策马而去。

载着梅长苏的小轿悠悠摆摆朝宁国侯府的方向而去。

梅长苏面色冷峻,心里清楚这次来的将会是真正要杀他的人,而不再会是拓跋昊了。

自从重生醒来之后,他就开始准备,那场最后让他以林殊身份死去的战争,若是能避免,那就不要让它发生,不仅是他自己想活,还有千千万万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士,他们也想活。

替换掉百里奇,不再是简简单单为了霓凰郡主,梅长苏要假百里奇潜入北燕之中,再加上他之前为了放出名声而扶持北燕六皇子上位,这一切都是他将来可以利用的。

这一次,百里奇不会突然消失,拓跋昊也就不会偷偷潜回金陵来找他,那么想要对他动手的人,也不再会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人而改变计划。

也许这些杀手的武功比不上百里奇,但是他们却是实打实想要他的命。

飞流应付上一阵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蒙大哥应该会很快反应过来,若真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他在金陵的属下也是会出现的。不再多想,梅长苏闭上眼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蒙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不由心里一沉,立马调转马头向着两人分手的方向跑去。

等他找到梅长苏的时候,又惊又怒。

只见轿夫和随从们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梅长苏所乘的小轿倒在路边,轿顶已经粉碎。梅长苏摔在一边,衣服和外氅上都沾了血迹,飞流护在他身前正与两个黑衣人酣斗。

“什么人?!”蒙挚大喝一声,两个黑衣人见有人来,也不恋战,向后纵身一跃脱离了飞流的攻击范围,一瞬间便消失在巷中。

飞流刚想去追就被梅长苏叫住:“飞流,不用追了,来扶我一下。”

苏哥哥的话,飞流一向奉若圣旨,立刻跑了过去扶他,蒙挚也赶忙上前:“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蒙大哥你别急,我没事。”梅长苏虚弱地笑道,“看这情况应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要你的命?谁会要你的命?难道是江湖中人?”

梅长苏摇了摇头:“不是。蒙大哥这件事容我以后再与你细说行不行?”

“还以后什么啊?!这人都杀过来了!这次没成功,只怕他们还会再对你下手,你告诉我,我也好安排人保护你啊。”说着又指着飞流道,“你不会就真的只带了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吧?!”

“哼!”飞流十分不满地对蒙挚鼓起腮帮子。

“当然不会。蒙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打算在这金陵城中搅弄风云,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见蒙挚还在气头上,梅长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又道:“我既然答应会告诉你,自然不会食言,蒙大哥消消气,我还得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呢。”

蒙挚狠狠瞪了他一眼,也知道若是梅长苏不愿说,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说话,气呼呼地将人抱上马,带着他向宁国侯府的方向奔去。

好端端地出去,这幅样子回来,谢弼看着身上沾染着血迹的梅长苏被蒙挚送了回来,发了好一阵呆,才回过神来问发生了什么。

蒙挚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说会查清楚这件事,没多留就走了。梅长苏面色疲惫,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便告辞回了雪庐休息,连晚饭都没有吃。只留下仍没有彻底回味过来的谢弼呆愣愣地杵在院子中。

 

景睿今日去接母亲莅阳长公主,在公主府用了晚膳方才归来,将母亲送回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绕道去看看梅长苏。绕过假山,雪庐便映入眼中。忽然,视线边缘仿佛隐隐略过一抹黑影,景睿原以为自己眼花,但很快,又是一道黑影闪过,这次他看的真切,立刻将自己隐于假山背后,透过假山的缝隙凝望着雪庐的方向。

黑影是从雪庐临东墙的那一侧过来的,跃上院墙后便伏身在屋脊上凝然不动,少顷又有一个黑影掠进,如此这般反复数次,雪庐的屋顶上已来了将近十人。雪庐西厢的窗户突然晃了一晃,而几乎是在窗扇晃动的同时,屋脊上一声闷哼,已有一人头朝下坠入院中,飞流在夜幕下如鬼魅般闪动,余下的几条黑影也被尽数逼退回了东厢房顶,抵挡得甚是狼狈。

景睿在心下赞叹飞流好身手,但下一刻瞬间僵住了。视线中又出现了另一拨来袭者,自南墙而上,恰好避开了被开始那拨人稍稍阻碍了一下的飞流。景睿未及多想,飞身而起,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夜闯谢府!”

刺客首领根本没料到除了飞流外还有第二个人存在,初时有些惊诧,但随即便恢复了镇定,一比手势,立时分出了两个人来阻挡景睿,自己与其他手下直扑梅长苏日常所居的主屋而去。

但他低估了萧景睿的武功,也低估了飞流的狠辣。那首领意识到之后立刻让所有人前去迎战飞流,自己独自面对萧景睿。

当自己一掌印上那首领的前胸,对方的身子直直向主屋飞去的时候,景睿才发觉不对。

“苏兄!”景睿嘶吼了一声,冲上台阶,踏着碎了一地的木板门奔进漆黑的屋内,血腥气扑面而来。

忽然眼前火光一闪,桌上的烛台被点燃,梅长苏软软地倚着桌子,手上拿着一只精致的小弩,而那刺客首领的尸体就躺在脚边不远处。梅长苏神情肃杀,但面色惨白,似乎刚刚的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最好别看。”见景睿蹲下身要掀开死者面上的黑巾,梅长苏出声拦他。

景睿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是极静的夜。

堂堂宁国侯府,静夜被袭,杀声喊声兵刃声早就足以撕碎夜空,可是却有如一粒石子落入古井,微漪过后,便毫无反应。

景睿的手控制不住得颤抖起来,但他还是将黑巾掀了开来。

那是一张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脸。虽然未打过招呼,说过话,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职位。但他常常见到他,就在父亲的身边。

景睿的心脏一寸一寸地紧紧绞了起来。

“景睿……”梅长苏的声音如叹息一般轻柔,“今天我出门看房子,是蒙大统领推荐的,在长郅坊那边。屋子很洁净结实,一应家俱用器都是全的,直接搬进去也没什么问题。院中景致虽然差些,但正好可以让我彻底修葺一番。我想,我也该搬走了……”

“搬走……”景睿麻木地重复了一声。

梅长苏撑着走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握住景睿攥的死紧的拳头,拉他坐下。

“你父亲有他的立场,既然你选择逍遥江湖,就不要掺和进朝政之中了。听苏兄一句劝,现在回到你的房间,好好睡上一觉,就当今晚的一切都不知道。”

景睿苦涩的笑了起来。一边是父亲,另一边是苏兄,他当真可以远离吗?

望着景睿步履沉重的背影,梅长苏的心也是极沉。

 

梅长苏在雪中悄悄乔迁了新居,虽然没有通知任何人,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送礼的,前来恭贺乔迁的,自是络绎不绝,梅长苏每日招待回礼,也是忙了好几天。

本来他身子骨恢复的就慢,从那日被佛牙撞倒,就没完全调养好,之后落入枯井之中,天气又一日比一日寒冷,寒毒时常发作,几番堆叠,身体已经是极限,不过靠着一口气撑着。

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梅长苏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廊上。

梅长苏乔迁靖王也是听说了,只是记着梅长苏的嘱咐,没有去恭贺。按例处理完军中事物,又与蔡荃等人讨论了有关侵地案的事宜,就听得列战英悄悄来报,说苏先生病了,似乎病得还挺重。

靖王一怔立刻叫人备马,想了一下又把人叫了回来,换了便装,一个人悄悄来了苏宅。

开门的黎纲一见是靖王,吃了一惊。

“我是一个人来的,没人注意到。”靖王解释道,“我听说先生病了,想来看看。”

“宗主在里间睡着,还没醒。”

“没关系,我就看看。”

黎纲也不再阻拦,领着靖王进了屋,只说宗主畏寒,请殿下在火盆边暖暖再进去,便退了出去。

梅长苏陷在厚厚的被褥毛毡之中,面上毫无血色,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到真像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似的。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锁,不一会额上便渗出了冷汗,嘴唇微微颤动,轻吐出声:“父帅……”

靖王一怔,梅长苏的声音极轻,景琰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但仍是不自觉地凑近了几步。

“聂叔叔……”

这次景琰听得分明,不由心中大骇。

像是觉得对景琰的冲击还不够似的,梅长苏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又吐出声音来。

“景琰……对不起……”

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在心上,景琰惊骇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呆愣愣地望向榻上的人。

梅长苏睡得越发不安稳,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不!不!不!

靖王一边摇着头,一边向门口退去。

他一定要找人问个清楚明白!

苏先生就是小殊?!小殊就是苏先生?!

景琰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就听到蒙挚的声音:“我听说小殊病了,他怎么样了?”

紧接着是黎纲刻意压低的声音:“靖王在里面,您还是改天……”

黎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低沉压抑的质问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是小殊?!”

靖王赤红着双眼,缓缓踱了出来,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琰冲过去狠狠拽住蒙挚的衣襟,眼中燃着熊熊火焰,像是要把对方瞪出一个洞来。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大殿之上,那个被自己当做错觉的点头。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景琰几乎是吼了出来,只是声音沙哑,如鲠在喉。

“殿……殿下……”蒙挚懵了,他哪里料得到会来这么一出,只能愣愣地答道,“是小殊他……他不让我说啊……”

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景琰缓缓松开了手,垂下头,也不再理蒙挚,只是转过身失魂落魄地往梅长苏的卧房走回去,喃喃的念着:“他就是小殊……他果然是小殊……我就知道他是小殊……小殊没有死……小殊没有死……他还活着……活着……小殊还活着……”

蒙挚和黎纲见他这幅魔怔的样子哪里能放心的下,也先后跟了进去。

 

凝视着梅长苏早已面目全非的样貌,凝视着他惨白的脸,凝视着他那副虚弱得仿佛就要再一次离开的样子。

萧景琰整颗心都被生生撕扯成了万千碎片,鲜血淋漓,疼痛的快要窒息。

梅长苏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被子,在半空中无力地挥着,好像要抓住什么,嘴里呢喃着:“景琰……景琰……”

靖王跪倒在梅长苏的榻边,紧紧握住那只手。

曾几何时,这只手是那么的温暖饱满,覆着一层拉弓舞剑,提枪射箭时留下的薄茧,景琰将这只现如今冰凉的手轻轻贴在面颊之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梅长苏嶙峋苍白的手。

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像是要将十二年来欠下的每一声呼唤都给补上。

“小殊……小殊……我在……小殊……对不起……小殊……小殊……我的小殊……你还活着……小殊……真好……你还活着……我的小殊……”


评论 ( 18 )
热度 ( 1069 )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苍小绝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