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小绝

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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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救人

梅长苏原本是想在靖王回京之前救出聂铎的，但是夏江的这个陷阱本就是针对靖王的，只要靖王不回京，那么夏江就不会故意给出破绽，想要救人，并不容易，他还不能确定聂铎是会先关进悬镜司再转移到大理寺，还是直接就关进大理寺。

长叹一声，梅长苏灌下一碗药，缩进被褥之中。卫峥被药王谷谷主收为义子，上一世他们救人以药王谷的名义，至少在明面上可以让江左盟不涉及进来。可聂铎曾经是赤焰旧将，现在是江左盟属下，想要救人，药王谷没有出手的理由，靖王要是插手更是正中奸计，死路一条。能出面的除了江左盟，别无他选。这样一来，他这个江左盟宗主势必难逃，上一世，梁帝也就让夏江问问话，这一世，只怕梁帝让夏江把他带回去审问都是情理之中。

“黎纲，你让盟里的人一定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消息。悬镜司的人功夫都不弱，派去的探子一定要是会凝息敛气的，让他们查探清楚聂铎被关押在哪里，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是。”黎纲领了命，可是心里却十分疑惑，“可是宗主，聂铎不被关在悬镜司还能关在哪里？”

“夏江抓聂铎，是为了给靖王下套，他要的就是靖王去救人，可他又不能真让靖王把聂铎给救了，只要人还在他手上，夏江就多一道筹码。夏江需要的是靖王带人冲进悬镜司，至于悬镜司里到底有没有聂铎就不重要了。”

不出几日，聂铎就被押解进京，这一路夏春严加防备，可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或是劫囚的人，顺顺利利地就把聂铎押回了京城，关进了悬镜司大牢，后又偷偷转移进了大理寺。

入夜，夏冬身披黑色斗篷，悄悄来到了苏宅。

梅长苏的身边除了聂锋，还有霓凰郡主。霓凰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她在聂铎被押进京城的时候悄悄去看过，聂铎被关在囚车之中，虽已经入冬，可身上的衣物却十分单薄，透着道道血痕，面色苍白，直把霓凰看得心疼死了。

霓凰是个聪明人，又不像靖王那样冲动，虽然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人救下来，可最后还是努力忍住了这份冲动。

夏冬走过去，将这个妹妹揽入怀中，给她无声的安慰。

霓凰郡主扯出一个笑来：“冬姐，我没事。”

“这里都是熟人，还有什么好逞强的？”夏冬拍了拍霓凰的背，“你与聂铎有婚约，结果赤焰一案让你以为与他天人永隔，好不容易发现他没死，就出了这样事，你怎么可能没事？”夏冬如是说，她并不知道聂铎已经去南境与霓凰见过面，只当她刚知道聂铎还活着。

梅长苏愣住了，这么说，这一世竟是霓凰与聂铎有婚约。

如果是这样，那么夏江肯定也是知道的，抓住聂铎以后，可能去救聂铎的，除了靖王还有可能是霓凰郡主。

如果靖王去救，那么正合他意，借陛下之手除掉靖王，他的悬镜司还可以安安全全地存在下去。如果是霓凰郡主去救，那么触怒陛下，很有可能就会收回穆王府手中的十万重兵，陛下早就对霓凰有所忌惮，此举完全是顺水推舟。若是两方联手施救，那更是一箭双雕。

真是一招狠棋！

靖王是将军王爷，霓凰手握南境重兵，两人又或多或少与赤焰旧案所牵涉的人有关联，这么多年，两人为了不引起多疑的大梁皇帝怀疑，只能抛却少年时一块玩耍的情谊，断了往来。

梅长苏垂着头，手指捻着衣角。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等着。

半晌，梅长苏才抬起头问道：“冬姐，你可有什么消息？”

“聂铎被关进悬镜司的大牢之后，又被师傅和夏春又偷偷转移了出去，具体转移到了哪里我并不知晓。我按照你说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师父的关系也是如常，我自认为没有破绽。也许因为聂铎是锋哥弟弟的缘故，这件事情，师父似乎并不想让我参与，夏秋与我情同亲兄妹，师父让他涉入的也不深。”

梅长苏点了点头：“冬姐，这件事情，两方你都能置身事外，对你而言是最安全的选择。”

聂锋握住夏冬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道：“相……信……”

夏冬看着聂锋点了点头：“我相信他。”

“冬姐，聂大哥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大可放心了，你们也有好些时日没见面，我和霓凰就不打扰你们叙旧。”说着梅长苏便招呼霓凰进了里屋，把外厅留给两人。

聂锋与夏冬两人在外面说话，其实大多是夏冬在说，说着这十三年的过往琐事，说着这十三年来的思念。聂锋就在一旁静静听着，虽然脸上被许多白毛覆盖着，看不清表情，可望向夏冬的眼神满满都是柔情。

直到三更天的打更声想起，两人才想起，竟是占着别人的屋子聊了许久，起身想与梅长苏道别，可走到里屋门口，却听到霓凰和梅长苏压低声音交谈。

“……是想除掉夏江这个毒瘤，我虽曾经是想过让她帮忙，可她毕竟是悬镜司的掌镜使，夏江的徒弟，就算这件事情完全置身事外，牢狱之灾都无可避免，若是牵扯进来，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

“我也是这般想法，冬姐十多年来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能与聂大哥重逢，那些无妄之灾还是能躲就躲……”

“你们不用顾念我。”夏冬推门而入，梅长苏与霓凰均是吓了一跳，“霓凰，我与锋哥好不容易能够重逢，你与聂铎就不是吗？这份心情我太能理解了。况且不过是坐牢，活罪也不是不能受，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说罢转向梅长苏道，“小殊，你有什么计划就说吧，我定会助你们将聂铎救出来。”

虽然早已收到梅长苏的信，可靖王赈灾回来还是觉得，自己不过是离开短短一个月，怎么京中像是天翻地覆了一番，不由得有些恍惚。

进了京城，迎他的战英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出现的誉王打断了，直接带着他进了宫要去面圣。

这种情况，梅长苏在给他的信中已经猜到。靖王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仍是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架势。

靖王装作自己才知道聂铎被抓的消息，与梁帝在庭上一番争辩。靖王把度控制得很好，既没有表现得太过冷漠，让人觉得不符合他的性格而产生怀疑，也没有太过激愤招致陛下盛怒，场面功夫做的十分漂亮。

誉王见靖王这般滴水不漏，父皇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就让众人退下了，还摆驾芷萝宫，不免有些失望。夏江也没想到靖王能有这般大的长进，竟表现的如此沉稳。

这个江左梅郎，果然厉害，能把性格冲动耿直的靖王调教到这般。夏江眯了眯眼睛。其实他对梅长苏并不十分了解，只能通过交手之后的一些事情来观察。

江左盟对聂铎没有任何施救的行为。在去太皇太后陵寝的路上，本来要拦截小新和戚猛的人也被江左盟的人不知不觉得解决掉了，导致他们的离间计难以完成。秦般若告诉他，童路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个童路传递的消息并无什么重要的，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是个障眼法。

这三件事情，都让夏江觉得梅长苏确实不是个等闲之辈。但他骨子里还是觉得梅长苏不过是个谋士，顶多才智过人，心思缜密，这个人，还没有完完全全让他觉得顾虑。

靖王的心里当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若不是还顾念着梅长苏在信中的千叮万嘱，誉王和夏江那样一番煽风点火，他早就不管不顾地爆发了。

极力压制住内心的熊熊怒火，靖王策马狂奔回府，带着一路的仆仆风尘，直接顺着密道去找梅长苏。

“那个夏江，我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靖王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茶杯随着他的动作弹跳了起来，翻倒在桌上，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

梅长苏堪堪避开飞溅的茶水，握住景琰的手道：“我知道你气，难道我就不气吗？可现在气又什么用？越是生气就越是会失去理智，既然已经知道这都是夏江针对你的陷阱，你想要对付他，首先你得冷静，你越是冷静，他就越没有办法得逞，他利用的不就是你的心性吗？”

景琰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小苏，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救人，我江左盟出面来救人。”

“不行！”景琰大声对他说，眼底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冒了上来，“不行！你，还有江左盟都不行！要救我去救！”

“你是不是疯了？！”梅长苏又忆起上一世两人的争吵，也没有细想景琰的话，只觉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对他吼道，“你打算怎么救？！是带着你的府兵还是巡防营冲进悬镜司吗？！你是打算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进夏江给你设的陷阱吗？！”

“那也比你去冒险要好！”

梅长苏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萧景琰。

景琰委屈地执起梅长苏冰凉的手，把他揽入怀中，缓缓开口道：“全京城都知道苏哲是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就算我们知晓真相，可聂铎毕竟还是逆犯的身份。你江左盟去救他，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你梅长苏想要救朝廷逆犯吗？你这个宗主怎么可能逃的过去，父皇会怎么对你，夏江会怎么对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梅长苏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回过神喃喃地开口：“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不担心你担心谁？”景琰觉得梅长苏的这个问题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了，“虽然这样非常自私，可是比起聂铎，我更加不想失去你。”

上一世的伤口太大太深了，再加上之前私炮坊爆炸时的怀疑，梅长苏从来没有想过景琰也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景琰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小苏，我自认为待你挺好，对你的情意，你也是知道的，不至于这么震惊吧？”

梅长苏轻咳一声，自知有些失态，可内心的喜悦怎么都掩不住，笑得甚是好看：“聂铎毕竟是我的副将，哪能真的不救？”

“可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想没想过，对于霓凰来说，聂铎是最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过，聂铎可是聂大哥的亲弟弟啊，他难道就不担心难过吗？”

景琰默然。

梅长苏又道：“除却这些情感因素，聂铎也得救，聂铎救出来了，这事情才能闹大，闹的大了我们才能将夏江这个毒瘤给除去。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景琰即便是千般万般不情愿，可他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幼稚之人，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梅长苏宽慰他：“若是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贸然行事的。蒙挚，霓凰和冬姐也会助我一臂之力。”

“只有蒙挚，霓凰和夏冬？”

梅长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的好笑：“景琰你也是可以助我的，那就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动静都不要有。”

景琰颇为郁闷，但也只能点头。

“景琰，我的命可是在你手上，你稳住了，我才有活的机会，你若出事，夏江第一个就得弄死我。”

“我知道了，我不会贸然行动，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景琰拉过梅长苏深深地吻住他，直到梅长苏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梅长苏红着脸在景琰怀中缓了好一会才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说是我江左盟去救，可也不是堂而皇之打着江左盟的旗号去救。江湖帮派林立，谁说聂铎就是我江左盟的人了？天下高手这般多，我江左盟又能囊括尽了？夏江他想要抓住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景琰不再劝阻，随意地和梅长苏聊些赈灾的事情，又提到皇后为难静妃的事。

梅长苏直起身子正色道：“说起这个，我有件事得告诉你。你知道滑族吗？”

“滑族？我当然知道。”

“誉王的谋士秦般若就是滑族人，她是真心想助誉王登基还是想借誉王之手复国我不确定，但其心不轨。虽说滑族已与我梁人同化，但私底下，滑族的势力都隐藏了起来，而且力量不容小觑。我现在正在慢慢地将这些滑族势力查出来，并铲除。”梅长苏只需要让靖王知道他需要知道的就可以了，“我查到，静姨的身边也隐藏了滑族人，景琰我希望你能够提醒她多加小心，我相信以静姨的智慧，足以自保。”

景琰一听心下大惊：“我明天就进宫向母妃说明此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当中竟然还有滑族势力渗入进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事情都由我来。”

景琰再次将梅长苏揽入怀中：“小苏，你为我这般呕心沥血，无以为报。”

梅长苏笑道：“你当初可是说过，你的就是我的，你已经没什么能给我的了。”他羞红了脸颊，伸手抚上景琰的左心口，“现下怕是连这儿都给我了罢。”

景琰心神一荡，就想吻他，却被梅长苏拦住：“你等一下，还有件事儿。明天可否请靖王殿下与我一同拜访言候父子？”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景琰也不顾梅长苏挣扎，将他抱至榻上，顺便将屋里的蜡烛都给吹熄了。

“宗主，查明了，聂铎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内。”

梅长苏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道：“去悬镜司的弟兄武功不一定要特别高，但轻功一定要好，要跑得快，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抓到。”

“是。”

“毒粉烟瘴弹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妥当了。”

“大理寺把人救出来以后，送去哪里清楚吗？”

“都已经清楚了。”

“你们动作一定得快，要麻利……”

“宗主，您就放心吧，您都唠叨三天了。”

“胆子大了，敢对我有意见了？”

“属下不敢。”

“行了行了，你去吧，总之一切小心。”

计划进行地十分顺利，夏江和夏春被言侯爷引到城外，夏秋被夏冬支走去帮忙查案，夏冬自己也是不见人影。悬镜司被闯入的同时，关在大理寺的聂铎也被成功救出。

靖王安安静静地呆在府中，巡防营也是规规矩矩，穆王府更是毫无动静。

人被劫走了，可是该进套的人一个都没进去，夏江快要气疯了。这事他告诉皇帝不是，不告诉皇帝也不是，简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可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就被皇帝宣进了宫。

原来，正准备进宫的蒙大统领得知了悬镜司被闯入的事情，先一步就将此事在皇帝面前提了一提，皇帝大惊，立刻就召夏江觐见。